傅莹川的刀功耍得很漂亮，在场的人没有谁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功夫，只知道又轻又巧，他们只要稍微一愣神，傅莹川便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。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他们一击，把他们击倒在地。
不过，傅莹川并没有杀他们的打算，只是被她击到的地方，酥酥麻麻地便再也使不上劲了。转眼间，四个人，便只剩下一个人在顽强抵抗着。他叫戴云，是洛文谦手下的暗卫中最有骨气的。
忽然间，傅莹川听到了一阵鼓掌声，循声望去，竟然是封玉阳坐在屋顶上看热闹。他没有任何情绪不对劲的地方，一如往常。
而傅莹川的目光被封玉阳这么一吸引，却给了戴云逃跑的机会。好在傅莹川反应够快，一个空中翻身便来到了戴云面前堵住去路。
戴云似乎也被逼急了，不知从哪里洒出一些白末来，傅莹川连忙一个转身捂住口鼻，害怕人跑了便大喊道：“拦住他！”
封玉阳是听了傅莹川的话，这才从袖间使出了金铃索，缠住了戴云。似乎是为了在傅莹川面前邀功，笑道：“我可没有骗你，证人这不就来了吗？”
傅莹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，封玉阳说的证人和她一直在等的洛文谦手下，其实是同一批人！
“可这是洛文谦要杀我的‘证人’，是我打算让皇上心疼我、跟我的感情再进一步，也是拉洛文谦和洛妃彻底入局，等着真相大白时，让他们父女再无翻身可能用的。”
封玉阳点头：“他们也是知道洛文谦是如何陷害你爹的证人。两者不冲突啊。”
傅莹川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和情绪，才让自己忍住了暴脾气，道：“慢着慢着……所以，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故意通过洛妃引蛇出洞？你口中的证人，是需要通过我才能出来的，对吧？”
“我对你的想法，可是了如指掌。”封玉阳颇为骄傲，“其实要抓到这些人，我自己也可以办到。毕竟洛文谦这老家伙也会经常派人盯着我，只是我聪明，总能把他们甩掉，让他们不敢靠近我。但这是你的家事，我就想着，还是你自己来做比较好，所以……”
这下换傅莹川给封玉阳鼓掌了，但封玉阳总觉得这鼓掌和笑容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。
“国师真是聪慧过人，把人耍得团团转的本事当世一流！难怪皇上对你如此信赖！”
封玉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“既然国师这么厉害，什么都料想得到，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？”
封玉阳摇摇头，却见傅莹川走向被金铃索缠住的那人，用了十足十的力往戴云的脸上给了一拳，直接把人给打晕了，随后给在身后的封玉阳丢下了一句：“你把四个人全给我带回来！”
这下封玉阳的笑全僵在了脸上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个壮汉。他第一次觉得，好像不太能惹女人，尤其是本来就脾气不好的女人。
傅莹川不知道封玉阳要如何搬回四个人来，她也不想知道。反正心里只想着，若是搬不回来，他就死定了。傅莹川也知道自己此刻比较吓人，因为她眼角瞥见霜见站在屋门口，只探出半个身子在密切注意她的情况，时不时还看看封玉阳回来没有。
为了不继续吓到霜见，傅莹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很快，屋门口便听到了封玉阳粗重的喘气声，以及某些重东西拖地的声音。随后，傅莹川便看见封玉阳弯曲着的背影出现在了门口。
他真的老老实实地把四个人叠罗汉似的的叠在一起，绑着给拉回来了。
封玉阳累的瘫坐在门槛上，脸上全是汗珠，明明是疲累的模样，可看着傅莹川的时候却还带着笑，一瞬间傅莹川有了些负罪感。
她是不是对封玉阳太过分了？现在想来，封玉阳都是在安排正经事，唯一有错的地方，就是隐瞒了很多步骤，让整件事情看上去像是在“不务正业、耽误工夫”。说到底，也只是对傅莹川情绪上的不友好。
可傅莹川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，而且每次这坏脾气都能精准投放到封玉阳身上。可到头来，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，傅莹川还从他的行为里看到了包容。这种包容，反而让她有些愧疚和不安。
真的，不是因为喜欢吗？
“你等我歇会儿啊，我待会再把这四个人搬里屋去。然后把他们弄醒，你再问他们话。这些人是洛文谦手下的暗卫，能吐出不少东西来呢。”
傅莹川还没等封玉阳说完，便开口打断：“你回屋休息去吧，我和霜见来就行。”
霜见听到了傅莹川唤她的声音，便立刻跑了出来，撸起袖子准备和傅莹川一起把这几个人移进去。
可傅莹川刚撸起袖子，却见封玉阳冲着自己伸出手，笑道：“我实在没什么力气了，要不傅才人先劳累劳累，把我扶进去？我虽然有隐瞒不报的罪，可看在我这么听你话的份上，你可否消气了？”
原本封玉阳是不期待傅莹川能扶他的，不给他脸色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。没想到，这次傅莹川还真就接过了他的手，把他整个人都架在自己的身上，撑着他往屋子里走去。封玉阳愣住了，低着头，满眼都是傅莹川。
“你一向爱干净，我待会去给你烧个水，你先梳洗一下。问话，不急。”
傅莹川说话时，语气平缓柔和，是封玉阳第一次从她的话语里感知到一种名为“温柔”的东西。这种温柔，不同于她对梁宗颐的。
封玉阳心情好了不少，调侃道：“你这么好哄，万一陷进了皇上给的无尽宠爱里，可怎么办？”
这次，傅莹川没有回嘴，只是认真又严肃地看着封玉阳，看得封玉阳都有些起鸡皮疙瘩。半晌，傅莹川才开口道：“封玉阳，你说话做事有几分真、几分假，我从来都猜不透，你的目的我更是一无所知。”
“我知道马车上你已经否认了我的猜想，但我还是要自作多情地提醒你，”傅莹川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冷漠，“如果喜欢我不是你帮我的动机，那就请你坚持你原来的动机，不要掺杂进去个人情感。也不要对我说一些、甚至是做一些让我误会的话和事。”
封玉阳的笑容已经渐渐消失了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和傅莹川旗鼓相当的冷漠。傅莹川的直觉告诉她，眼前的封玉阳，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探究的、最接近真实的他。
可那骨子里的冷漠也不过瞬间的工夫，他便又换上令人摸不透的笑容，道：“傅莹川，你放心，也请你相信，我的品味不会允许我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。”
傅莹川暗暗松了口气，道：“那最好。不然怕是要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。时间不早了，你赶紧收拾一下，我在柴房等你。”
傅莹川走后，封玉阳站在原地迟迟不动，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。不知道他想了一些什么东西，许久之后才松了拳、叹了气。
“真是……难缠啊……”
章节 X